著名钢琴家殷承宗访谈:学琴最忌有“押宝”的心态”
文章转载自:《南方日报》· 学琴最忌有“押宝”的心态
南方日报:回顾您早年的求学经历——— 考音乐学院、参加国外大赛,再赴国外深造,对于今天的音乐新秀来说,这仍然是一套行之有效的通用成名法则,其中借国际大赛崭露头角又尤为关键,比如谈到您和郎朗的艺术履历,必然会提到柴可夫斯基国际钢琴比赛。您怎么看待这种现象?是否还有别的成名途径?
殷承宗:我学琴的时候,国际上出名的钢琴比赛还不多,但是现在林林种种的比赛已经多到让人眼花缭乱了。我觉得钢琴大赛只是一个平台,年轻人可以通过它挑战自我、展示自我,也能够和更多地和演奏者们切磋交流,参加一些大的赛事对自己的成长是有益处的。客观来说,在国际大赛上“一战成名”对演奏者本人肯定是有帮助的,其次机遇也是一个重要因素。但不管怎么说,成名的前提是要练好基本功和提高自己的演奏水准。
音乐艺术是无止境的,我们在学琴过程中需要不断地温故知新、弥补不足,除了音乐本身,还需要从多个人文艺术领域汲取营养。比如在留学前苏联的三年中,除了上专业课,我们还要修室内乐、伴奏课及各种音乐理论,课余除了听音乐会、看歌剧或芭蕾舞,还经常看画展,目的是为了让自己发展得更加健全、均衡。如果把参赛拿奖当作唯一目标,那么用于培养全面素质的时间必然会受到冲击,而没有深厚的综合修养作为基础,水平也难以提高,反而降低拿奖的可能性。
南方日报:这些居于媒体聚光灯下的后起之秀,在琴童之中起到了很大的偶像化示范效应,您怎么看?
殷承宗:我年轻的时候,中国的钢琴艺术发展在很大程度上受到国家国际地位不高、话语权不大、冷战等政治大背景的影响,想要在国际音乐界出人头地是很不容易的。现在的社会环境当然有了很大改善,据说目前国内学钢琴的人已经达到了4000万,是十年前的十倍。让更多的人学习和欣赏钢琴艺术当然是好事,但是有不少家长是抱着“押宝”的心态把孩子送去学钢琴的,把学琴当作成名和赚钱的“终南捷径”,这是很不对的。弹琴是一辈子的事,只有你对它怀抱最纯真的热爱,才能坚持下来。
· 呼吁中国琴童多学名族特色
南方日报:您已经70高龄,仍然活跃于舞台一线,有没有一个预期的退休年龄?平时如何维持演奏状态?
殷承宗:弹钢琴对身体素质的要求还是挺高的,我现在还坚持每天练5个小时的琴,为了锻炼身体也会经常做一些有氧运动,一般晚饭之前都会去游泳馆游个1000米。我没有想过要举办“告别演出”什么的,我从没想过要离开钢琴,离开舞台,如果身体允许的话,我想一直弹下去,弹一辈子。
南方日报:国内年轻一辈可以说从技术上讲是起点很高的,但有评价说,时至今日可以成功完全演奏《红灯记》等作品的可能还是仅有殷承宗本人。您自己也说过,不希望它成为“绝唱”,您觉得这个问题可能出在什么地方?现在有没有找到接班人?
殷承宗:这还是跟中国的钢琴教育有关吧。小孩子从小接触的就是纯西方的音乐作品,我自己带的学生也大都以出国留学和参加比赛为目标,很少会去了解中国钢琴作品及其文化背景,而成名的钢琴家也往往忙于参加商业活动,不会将心思放在上面。特别重要的一点是弹《红灯记》需要对京剧文化和知识有相当的了解,现在国内几乎没有能把钢琴伴唱《红灯记》完整弹下来的人了。其实我在很多时候都在呼吁中国的琴童多学点民族的东西,但是也挺无奈的。这种情况不是我一人之力能够改善的,需要社会上的大力支持,比如在大剧院中多举行一些中国钢琴曲专场音乐会等。
南方日报:记得您曾经有个愿望是在世界上建立属于中国人自己的“钢琴学派”,不过,国内也有人戏言说中国音乐界目前只有帮派,没有学派或者流派,您对此怎么看?
殷承宗:建立音乐学派的前提是要有一批优秀作曲家,以及相当数量的具有分量、国际声誉的优秀作品,而后才能促生更多杰出的钢琴家的出现,法国、俄罗斯等各国音乐学派、各大流派都是这样建立的。另外,民族特色是作品中必不可少的部分,只有具有了民族的根,有凝聚力的音乐学派才能建立起来。
[attach]1385[/attach]
页:
[1]